北京日报客户端 | 记者 褚英硕

9月19日，诞生于北京昌平的世界首例克隆北极狼出生满百日，首次亮相虽是通过视频，却仍吸引了大众的眼球：它的出生并不是传统的精卵结合，而是用体细胞培育出的新个体。更让人惊奇的是，这只狼宝宝没有“爸爸”，只有三位“分工明确”的“妈妈”。这三位“妈妈”是如何在技术团队的操作下，成功孕育出北极狼宝宝的？

狼宝宝是只“遗腹子”

北极狼分布于欧亚大陆北部、加拿大北部和格陵兰北部，作为世界濒危级动物之一，被列入《世界自然保护联盟》2012年濒危物种红色名录。

2006年，哈尔滨极地公园从加拿大引进了一公一母两只北极狼，它们很快就成了“明星”，热心市民还为它们取了名字，母狼叫“玛雅”，公狼叫“哈尔”。

“玛雅”与“哈尔”的爱情故事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每当听到极地白鲸“海洋之心”表演的音乐时，“玛雅”和“哈尔”就会伴随音乐不停地嚎叫，叫声颇具节奏性和韵律感，仿佛是在对唱情歌。

然而让人遗憾的是，虽然此前极地公园已掌握了北极狼人工繁育技术，可“玛雅”和“哈尔”始终没能繁衍后代。

“北极狼的寿命约为12岁到16岁。2020年，‘玛雅’已经15岁，步入老年了。2020年11月，我们与北京希诺谷公司签订了克隆北极狼的协议，希望克隆技术成为延续‘玛雅’生命的希望。”哈尔滨极地公园总经理戴瑞说。

克隆北极狼项目启动后，技术团队为“玛雅”和“哈尔”分别采集了皮肤样本。然而，没能等到狼宝宝降生，“玛雅”就于2021年8月离世了。为了爱与生命的延续，技术团队展开了一场克隆北极狼的攻坚战。

克隆狼拥有3位“妈妈”

早在2017年，希诺谷公司就曾成功克隆了中国首例克隆犬。这一次，克隆北极狼也选用了犬类克隆技术平台。“这是因为狗与狼的染色体数目都是39对，且二者的基因相似度极高，不存在生殖隔离，为克隆创造了不少便利条件。”克隆技术团队负责人赵建平说。不过，经过千万年的演化，狼与狗之间在生活习性、体态外貌方面还是有不小的差异，用克隆犬的技术克隆北极狼并不简单。

技术人员首先从“玛雅”的皮肤样本中培养出体细胞，并将体细胞的细胞核取出。克隆狼身上的遗传物质就是从细胞核中来的，这意味着它的遗传基因与“玛雅”完全一样，“玛雅”也就成了小狼的第一位“妈妈”。

小狼的第二位妈妈是一只处在发情期的母犬，它提供了一个卵母细胞。这个卵母细胞被技术人员用极细的吸管，吸出了其中含有遗传物质的细胞核。然后，将供体细胞注射到去核卵母细胞的卵周隙，使体细胞核与去核的卵母细胞重新构建成新的胚胎。

“由于犬类有其特殊的生殖生理结构，准确判断卵母细胞的成熟时间并获取卵母细胞的难度较大。同时，犬类的卵母细胞脂肪含量较高，对外界环境敏感，体外操作技术要求很高。如何获得成熟的卵母细胞并且重新构建胚胎，是克隆过程中最主要的难点之一。”赵建平说。

在经历了数十次实验后，技术人员获得了重构胚胎，并将其移植到代孕比格犬的子宫中。经历了60天的孕期后，比格犬生下了第一只小北极狼。可惜，小狼出生仅两天就因溶血问题不幸夭折，这让所有人都心痛万分。

终于，在又一次胚胎移植的第25天，一只母犬被检查出怀孕。到了第40天，孕期进入稳定期。技术人员通过B超，在母犬的肚子里清楚地听到了小狼的心跳声。

今年6月10日，这只北极狼宝宝平安坠地。所有技术人员高度紧绷的神经却丝毫不敢松懈，他们必须竭尽全力保护狼宝宝在成长中万无一失。

在保育员精心的照料下，小狼健康成长。这也标志着克隆北极狼获得了成功。经科技查新，这只克隆北极狼为世界首例。

克隆狼也可以传宗接代

狼宝宝出生在昌平的实验室里，在它一个多月大时，被送到了位于徐州的基地，与它的代孕“妈妈”——比格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狼宝宝是个十足的“跟屁虫”，总喜欢黏着比格犬“妈妈”，趴在“妈妈”身上撒娇打滚。作为一只北极狼，它活泼好动的天性也开始显露，喜欢蹦蹦跳跳，也爱叼着骨头边玩边啃。

为了给小狼增添营养，保育员为它量身定做了食谱：除了奶粉、鸡蛋，还有美味的牛肉，保证它营养均衡。

刚出生时的狼宝宝毛色偏深，眉头和鼻端两侧还有黑灰色的毛发，而“玛雅”的毛色则像冰雪一样洁白。为何两者会有毛色差异？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研究员赵建国作出了解释：虽然克隆动物的遗传背景一样，但是它们的表观遗传是有差异的。一些研究发现，毛色会受到表观遗传的影响。比如来自于同一个体细胞的克隆牛，它的毛色、花纹大小也会存在一些差异。此外，北极狼的毛色也会随着慢慢长大和季节变化而改变。

正如专家所说，随着狼宝宝一天天长大，它身上的毛色开始慢慢变浅，脸也逐渐变长，与“玛雅”越来越像。这让哈尔滨极地公园的工作人员十分兴奋，“玛雅”回归了！他们为这只北极狼宝宝也取名为“玛雅”。

哈尔滨极地公园的工作人员都十分欢迎“小玛雅”回到公园。然而，“小玛雅”面临着一个难题：由于它没有和公园里现有的北极狼从小生活在一起，因而无法融入狼群，这意味着它要独自成长。

好在它的代孕“妈妈”比格犬会随它一起来到公园里生活。并且，克隆技术团队此前通过提取“哈尔”的表皮细胞也展开了克隆实验，未来新出生的“小哈尔”将成为“玛雅”的小伙伴。克隆北极狼与自然繁育的北极狼有着相同的生命力与繁殖能力，完全拥有生育下一代的能力。

为拯救濒危物种提供可能

近年来，随着全球性生态危机日益严重，全球生物多样性保护面临严峻挑战。“克隆技术为濒危野生动物的保护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，这对生物多样性的保护具有很大贡献。世界首例克隆北极狼的诞生是具有里程碑式的事件。”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实验动物资源研究所所长贺争鸣说。

北京希诺谷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米继东说，特别是对种群较少、生殖细胞提取较为困难的动物，克隆技术是保护基因多样性，提高种群数量最有效的方式。当一个濒危物种在某地全部消失后，也可以利用冷冻等技术保存下来的细胞进行克隆，生成新的生命体，这是带回和拯救许多物种的重要途径，世界上已经有成功的案例。此外，生物体在适应自然环境的过程中逐渐进化出一系列的优良性状，在自然繁育的基因重组过程中，有些优良性状并不能被保留下来，而克隆技术则可以完整复制全部遗传信息，进行选择性繁育。

克隆技术在其他领域也有很多应用，比如警犬培育。很多国内的优秀警犬来自国外，而通过克隆技术就能很好的使优秀“基因”传承下来，一定程度上减少了警犬的培养成本。“2018年，昆明警犬基地与我们合作，培育出了国内首只克隆警犬‘昆勋’，其资质比其他昆明本地犬类更高。”米继东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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