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 | 甄妙

李佳琦又被推上了舆论之巅，这次却是“祸从口出”。

9月9日直播中，他跟往常一样在给花西子带货，一位网友弹幕留言表示：“花西子眉笔79元，很贵”。

李佳琦立刻回怼：“不要乱说，哪里贵了？眉笔一直79，国货品牌很难的，我这几年一直看着花西子的，它贵不贵我最清楚了。”

“有时候要找找自己的原因，这么多年了工资涨没涨，有没有好好工作。”

只言片语，过程很简单，舆论很炸裂。

发酵了一天之后，李佳琦在微博道歉了，表示自己应该“学会控制情绪”。

但舆论并没有原谅他，一句话：你人飘了，我的信任没了。

群情激愤，他的微博一夜之间掉了70万粉丝，甚至有人开始深挖他过往的更多翻车言论，花西子微博的评论区也跟着沦陷。

这次舆情再次印证了一个真理：靠情绪搭建起来的营销模式，见效快，但是终难持久。

李佳琦当初是怎么火起来的？

出身基层的柜哥，毫无疑问他是专业的，但那时的他更是谦卑的、和消费者站在一起的。

他会亲切地称呼他直播间的女生为“猪猪女孩”，会夸奖女生，设身处地考虑，精打细算挑选高性价比产品，计算折扣，最大限度地节约每1分钱。

在直播间疯狂比拼“全网最低价”时，他毫不犹豫提高自己的违约成本，如果同样的产品别的直播间拿到的价格更低，立马开启退货通道，同时封杀该品牌。

信任感就这样累积起来，就算是荷包紧张的学生党，也被他哄得服服帖帖，不会有任何人从他直播间空手而归。

直播间原本就是一个精心打造的非理性消费场景，而李佳琦极度会洞察需求，满足情绪价值，宛若男闺蜜一般亲切体贴的人设，和消费者建立起了一种虚拟的亲密关系；在行业登顶后，他又拥有垄断式的、强大的议价权，这种buff叠满的人设，无疑是这种高度情绪化最好的催化剂。

在主播逐渐明星化的今天，顶级主播越来越像明星，像偶像，这种“非理性”在规模体量放大后，他的消费者也越来越趋向于“粉丝团”。主播要满足粉丝的需求，不能塌房，不能说错话，不能选错品，如同明星粉丝多了要建立工作室一般，这种“情绪”迫切地需要管理。

从团队选品，到售后到公关整个体系的搭建，到主播本人的形象甚至私生活管理，再到培养接班人矩阵，建立私域流量等等，都试图将这种非理性的冲动型消费逐渐发展成稳固的理性消费，将消费者对主播个人的情感依赖，转化成对整个公司甚至商业模式的信任。

我相信李佳琦的团队已经努力在完善了，无论是他的绝境复出，还是即便在这种“墙倒众人推”的时候，也依然有人认可他的专业。更不用说他公关团队的强大操作——原本全方位碾压的热搜，最初却是悄无声息，只有零散讨论，到今天道歉声明发出才爆掉。

而且我多少能理解他。

直播带货这个形式，相当于品牌每天都在开新闻发布会，主播就是品牌的发言人，长期在镜头前高频曝光，脑子每一秒钟都在高速运转，每一句话、每一个表情都被像素级审视，即便精心准备了话术，也需要临场回答许多问题，而每一句临场发挥，都意味着舆论危机滋生的风险。

按照马斯洛需求理论，他的财务已经足够自由，的确不需要再出来直播，每天面对这样的曝光和风险，但由于无人可替代，商业模式仍然要继续，不得不被摁在这个位子上。

几年前他还会用“怕”字形容自己的心态——怕别人不喜欢他、怕粉丝被其他直播吸引过去、怕平台不再给他流量。如今他已经是一个身家上亿、决定行业走向甚至品牌生死存亡的老板，认知跟大众早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了，还每天在这回答眉笔79块3支贵不贵，属实是崩不住了。

李佳琦能做到行业顶级，已经是他谨慎克制后的结果，但他依然逃脱不了人的本性。

我理解他，但无法共情他。

而他的失控，跟这种畸形的直播生态依然逃脱不了关系。

我们早先在活力28的案例也讨论过，品牌想要往上走，一定不是靠直播间“全网低价”打出来的。

顶级主播一家独大，不仅不利于平台生态，为了垄断低价特权限制品牌在其他渠道的定价，对于整个消费生态来说也是一种伤害。

要么成本下不来，就降低品质，消费者花低价买了一堆垃圾；要么不愿意降品质，大品牌让利权当营销投放，小品牌吃不消，就这样玩死了。

当然我们不能说网红经济完全不是一个很好的生意，至少有很多品牌靠直播展露了头角，同时又依靠后续运营活了下来，也有很多普通人搭乘时代风口，逆天改命，赚得盆满钵满。

但是真正成功的概率又有多少呢？又一个幸存者偏差的故事罢了。

李佳琦吃过苦，他的成功与努力不无关系，所以今天他会骄傲，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。但他忽视了当时算法对他的垂青，同样是一种运气。

李佳琦之前的伙伴付鹏曾回忆道：第一次直播的时候，只有79个人观看。

命运的齿轮始于79人，陷于79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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