参演第一部电视剧《卖大饼的姑娘》时，
因为饰演了一个既爱慕虚荣，又自甘堕落的女青年，
陈燕华没想到，自己受到了全国观众的一致“讨伐”。
接着，她又在电影《小金鱼》里，饰演了一个女流氓。
这之后，电视台的领导找她谈话。
要求陈燕华不能再饰演反面人物了。
甚至于上海的教育机构，还专门为此开了一个研讨会。
讨论的主题就是，演员究竟是什么角色都能演呢？
还是应该根据实际情况、量体裁衣地接受角色？
外界之所以如此对陈燕华“大动干戈”，
都是因为她是广大小朋友心目中的“燕子姐姐”。
纯真、善良的“燕子姐姐”，自然是不能饰演坏人的。
虽然专题研讨最终没有讨论出明确的结果，
不过电视台随后给陈燕华划了一道红线：除了上影厂的影视剧，
其他电影厂的作品，陈燕华一概不能私自接演。
偏巧当时西安电影制片厂有一部戏，想邀请陈燕华饰演女一号。
他们不远千里找到陈燕华，她不敢私自作主，赶紧给领导进行了汇报。
领导也没问这个角色是好是坏，直接不批准。
谁让陈燕华，刚入行的时候，就是和儿童打交道呢？
1956年，陈燕华出生于上海。
这个江南姑娘不但长得漂亮，而且嗓音也非常甜美。
还在17岁的时候，陈燕华就给上海电影制片厂的译制片《简爱》配音了。
彼时在影片中，陈燕华给童年时代的简爱配音。
从情感、声音以及对角色的理解上，陈燕华进行了二次创作。
电影上映后，上海木偶剧团觉得陈燕华人才难得。
陈燕华有幸进入了木偶剧团，继续从事幕后的配音工作。
新出的木偶剧《白雪公主》中，陈燕华给公主的配音，让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再之后，陈燕华被调到上海电视台。
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少儿节目《燕子姐姐讲故事》，
成为陈燕华第一次以主持人的形象，出现在大银幕上。
每当节目播出，家里有电视机的小朋友，都会乖乖坐下来，
等待声音甜美的燕子姐姐，讲述一个个充满童真的故事。
除了讲故事，陈燕华还结合之前在木偶剧团的工作经历，
经常还添加一些小木偶表演的元素。
这让小朋友们感觉既新鲜又好玩。
1980年，随着国产动画片被搬上银幕，
陈燕华先后又给《九色鹿》、《人参果》等动画片配音。
所以，在陈燕华没有出演影视剧之前，
她早已成为著名的儿童电视节目工作者了。
也正是因为这层身份，当她从1981年开始，接连出演了几个反面角色后，
各地的电视观众，尤其是小朋友，才对她有了“意见”。
多年以后，陈燕华回想起来，
她说八十年代，人们的三观很正。
自己作为“燕子姐姐”，身份有些特殊。
小朋友分不清楚真人和角色之间的艺术创作界限。
所以，当出演一些负面角色时，就会引起“矛盾”。
好在这起“燕子姐姐变坏人”的风波，没有持续多长时间。
随着上海电影制片厂筹拍轻喜剧《邮缘》，
陈燕华为“燕子姐姐”洗去污点的机会来了。
彼时，《邮缘》的导演，是大名鼎鼎的桑弧。
还在解放前，桑弧就以拍摄生活爱情类影片而著称。
第一次听到知名的桑弧要让她饰演女主，陈燕华非常紧张。
在陈燕华的想象中，桑弧应该是一个气场很大、模样很酷的人。
可让桑弧来上海电视台找陈燕华的时候，
只有副导演廖瑞群相随，两个人来的时候悄无声息。
台里当时正在搭景，现场乱糟糟的，连坐的地方都没有。
桑弧随手从角落里拖过一个矮凳坐下，而后就和陈燕华聊了起来。
于是，大导演给陈燕华留下了一个老教授的印象。
满脸笑容、眼睛大大的，哪怕时隔多年，给人亲切的感觉，还是挥之不去。
“矮凳座谈”后，陈燕华正式接受了任务。
在这部剧中，陈燕华将饰演邮递员周芹。
陈燕华开始为这个角色忙碌起来。
她做了细致的案头工作，用大量的笔记来分析周琴的形象。
除此之外，陈燕华还专门去了思南路邮电局体验生活。
那段日子里，她天天跟着邮递员送报、送信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领着陈燕华体验生活的，可不是普通的邮递员。
而是一个被评为年度“先进个人”，随后将晋升为另一家邮政支局的副局长。
1984年春节期间，
趁着新春邮展在工人文化宫举办，《邮缘》正式开拍。
可当时天气还非常寒冷，电影的背景则是春天。
为了避免在拍摄中出现哈气的穿帮镜头，
拍摄现场特意安装了几个取暖的电炉子。
正值春节期间，群演不太好找，
编剧王炼和李亦中，特意赶来客串群众演员。
其他群众演员，有的是大学教师，有的是学生。
还有两个爱好集邮的小朋友，带着自己的邮册来参加拍摄。
陈燕华回想起来，那几场戏拍摄得不但顺利，而且格外真实。
电影拍完后，陈燕华爱屋及乌，对集邮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而随着《邮缘》的上映，
陈燕华的名气，又上了一个台阶。
全国各地电影制片厂的导演，都纷纷带着剧本前来，让她出演角色。
陈燕华此前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阵仗。
看着峨影厂、西影厂、珠影厂的导演留下来的剧本，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忙乱中她想到了导演桑弧，
陈燕华带着导演们留下的本子，想请前辈给自己出出主意。
桑弧则冷静地告诉陈燕华：
“不要单纯去看剧本好坏，也要从侧面去了解导演的为人。”
桑弧的一席话，让陈燕华一下子明白了不少。
自此之后，她更愿意和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导演合作。
不久，《邮缘》的续集，《女局长的男朋友》开始拍摄。
有意思的是，上次体验邮递员的生活，
那位晋升的副局长，已经给陈燕华提供了不少新鲜的素材。
而在续集中，陈燕华饰演的周芹，也成为了副局长。
第二部上映后，桑弧本来还准备拍第三部的。
但因为剧本没有审核通过，这件事就搁置了。
之后，桑弧再也没有拍过故事片。
在拍完纪录片《蔡元培生平》后，他更是不幸过世。
所以，陈燕华一直为没能与桑弧继续合作而感到遗憾。
这之后，她没有继续在影视剧领域深耕，而是选择了回归家庭。
32岁那年，陈燕华和时任华东师范大学副教授的许子东结婚。
是的你没看错，就是那位后来在《锵锵三人行》里，谈古说今的许子东。
和陈燕华比起来，许子东走的是另外一条成长道路。
许子东比陈燕华大两岁，同为上海人的他，年轻时候曾在江西插队。
1976年，许子东成为一名钢铁厂的工人。
第二年，许子东以工农兵大学生的身份，报考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。
此后在读研期间，他的《郁达夫新论》，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反响。
毕业之后，许子东留教华东师范大学。
不到30岁，他就获得了副教授职称。
结婚之后，陈燕华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先是在1989年，女儿出生。
紧接着在第二年，丈夫许子东，以公派留学的方式，
到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攻读博士。
是跟随丈夫一起出去？还是留在上海？陈燕华需要做出选择。
那时候，传统的计划经济已经被市场经济打破，
影视界也纷纷开启了商业化转型的道路。
很多演员在那个年代都先后出国了。
陈燕华左思右想，也趁着丈夫留学的机会，出去看看。
1990年，陈燕华放弃了国内的所有事业，跟着丈夫一起远赴海外。
在许子东读书期间，陈燕华则去了德国以及美国的其他地方游历。
不久，她还在一家美国的电视台，担任《飞跃太平洋》的主持人。
3年在外期间，女儿由家中老人照顾。
此后，许子东任教香港。
陈燕华再次跟随丈夫前往香港，成为TVB的普通话播音员。
她在香港一呆，就是整整10年时间。
这期间，丈夫许子东也从讲台转型成为电视人。
他参与的谈话类节目《锵锵三人行》，深受海内外观众喜欢。
2003年，陈燕华回到了上海。
当年，那些听着燕子姐姐故事的孩子都已长大，
陈燕华没想到的是，她的影响力居然还没有消散。
她之所以返回上海，是受到一位香港朋友托付，
担任一款法国的味精在上海的总代理。
陈燕华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，人们已经将她忘记。
未曾想她随后给企业做的广告，让这款产品大卖。
再后来，陈燕华还应中国唱片集团的邀请，录制了不少少儿节目。
第一期的录制，是在上海的衡山路。
那里曾经是当年百代公司灌唱片的地方。
不但录音设备好，很多老的录音师还在。
除了每天的录制，陈燕华每天还要去专业语言老师家里学习。
虽然陈燕华就是专业的，不过因为年龄渐渐增大，
新灌录的节目，要更符合少儿的听力习惯才行。
第一期录制完毕，发行量就多达一百多万。
于是，后面第二期、第三期的录制也紧随而来。
销量都不错，她的节目，还获得了后来的金唱片奖，
这也是唯一获奖的语言类节目。
充分说明，燕子姐姐当年的影响力还在。
记得当时在上海书城做签收活动。
陈燕华刚一出现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就夹道欢迎。
那种场面，让陈燕华热泪盈眶。
如今的陈燕华，担任香港金融集团上海分部的主管。
她主要负责的，是儿童教育项目。
这些年来，陈燕华依旧在编写出版新的少儿读物。
她既改编过外国知名童话，
还跟海外的交响乐团合作，举办过童话音乐会。
在如今的陈燕华看来，“燕子姐姐”已不仅仅是几代人的记忆，
还是一个非常珍贵的品牌符号。
现如今，陈燕华和丈夫，两个人在各自的事业领域都做得很成功。
他们的女儿，也早已从海外学成，归国工作。
早年的事业虽因出国而有过中断，但也始终稳定。
婚姻上，多年以来陈燕华和丈夫一家三口幸福美满。
事业和家庭两个方面，陈燕华都没有耽误，
对一个女人来说，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幸福的了。
如今的陈燕华，已经过了花甲之年。
但是她留给几代孩子们的欢乐，还会继续传承下去。
文|二十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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